“你是莫如幻？怎么可能？”苏墨虞一时间惊呼出声。
那莫如幻他是见过的，看起来比眼前这位看起来年轻了不知多少岁，修为也要更高，而且苏墨虞清楚的记得，当日莫如幻被白悄悄的父亲废了一条手臂。
但眼前的老者两手皆完好，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人。
见苏墨虞这副表情，那自称莫如幻的老人自嘲一笑，道：“也难怪苏先生认不得了，我所修炼的功法有些特别，一旦重伤之后，可以通过损耗修为和生命力的方式疗伤。为了治疗那只断手和体内的伤势，老夫自堕境界，苍老了身体，变化的确大了些。”
听他这么一说，苏墨虞大致明白了过来。
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道：“可是为什么你见了我，似乎没有敌意？”
这一点，才是最让他疑惑的事情。
因为上一次在葬剑城里，他和莫如幻最后翻脸，可以说是死敌。
但如今，在莫如幻的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敌意。
听苏墨虞这么一问，莫如幻长叹一声，道：“苏先生，经过葬剑城一事之后，老夫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哦？愿闻其详？”苏墨虞问道。
莫如幻点点头，道：“那便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一脸沧桑的继续说道：“过去这些年里，老夫和天魔道那个第一魔，被人并尊为天下第一。时间久了，老夫也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且是古往今来，人间界极致的高手。可是真的见到了那位妖王之后，才知道自己连个屁都不是。那句天下第一，如今每每想起，老夫都想抽自己的耳光。”
这番话，的确是出自他的肺腑，苏墨虞听得出来。
便听那边莫如幻继续道：“从葬剑城回来的时候，老夫的确恨过，恨苏先生你，也恨那位妖王。可是老夫在这山洞里静坐了几日之后，忽然明白过来，其实老夫最该恨的人，是我自己才对。”
苏墨虞微感诧异，道：“何出此言？”
莫如幻一笑，道：“老夫在当年出家之时，也曾发下宏愿，希冀着能参悟天道，成就无上道法，造福万民。只可惜一入修行途，若干年来不是彼此攻杀，便是勾心斗角，把最初的那个自己都给忘了。”
说着，莫如幻再笑，不过这一次，多的是苦笑之意：“亏着这一次，被那位妖王重创，让老夫有机会大彻大悟。从今以后，我愿一心向道，再不理会修行界那些事。而能让我产生如此顿悟的，是多亏了苏先生您，以及那位妖王大人。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我如何对恩人生出敌意来呢？”
听了这番话，苏墨虞心头一动。
他仔细的看着莫如幻的眼睛，的确看不出一丝破绽来，看来对方这番话，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与此同时，苏墨虞身旁的驴前辈也朝他点了点头，更让苏墨虞坚定了这个判断。
可便在这时，一旁的尹不空忽然开口道：“老头儿，你说的漂亮，可你若真是愿意一心向道，敢不敢把你这些年收集来的宝贝都交出来？”
那莫如幻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尹不空，笑道：“哦？这不是尹不空么？你也来了？”
尹不空咧嘴一笑，道：“哦？原来前代的天下第一人也认识我尹不空。”
莫如幻苦笑着挥挥手，道：“再别提什么天下第一了，你之前说的不假，老头这一辈子，为这些外物所累，也造了不少业障，不如就都送给二位吧。”
说话间，他一翻手，便将袖里乾坤之中的所有东西，都摆在了苏墨虞二人面前。
这一下，便是尹不空都有些傻了眼。
莫如幻在过去几千年来，长期坐在中州第一的位置上。
他所积攒的财富，是绝难想象的。
就在不久之前，尹不空已经搬光了几乎整个万象门。
可将他今天所偷来的东西都加在一起，也不如此时堆在眼前这一堆来的珍贵。
“你真给我们？”尹不空到了此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边莫如幻轻轻点头，道：“拿去吧。”
尹不空迟疑了片刻，而后嬉笑道：“那多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收东西的时候，动作却比平时更麻利。
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可苏墨虞并没有看在眼里。
此刻他的眼中，就只有夹在那些宝物中的一截碎片。
是的，那就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木旗的残片。
而如今，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就拿到了这最后一个残片，让苏墨虞难免也有些激动。
只不过，看着此时的莫如幻，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一旁的尹不空却一点儿也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在收好了木旗残片之后，他忽然转过头，盯着莫如幻道：“你这身衣裳好像也不错……”
听到尹不空这句话，莫如幻一下子愣住。
而旁边的苏墨虞眉头就是一皱，用脚踢了一下尹不空，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
尹不空嘿嘿一笑，眼睛在莫如幻身上瞥了几个来回，最后才尴尬的点点头，道：“好了，知足常乐嘛！”
这句话落在苏墨虞耳朵里，让他瞬间无语。
听尹不空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没过瘾似的。
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继续停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了意义。
尤其是这个莫如幻已经有了出尘之心，来日估计也没可能成为敌人，那么不如就由着他一心向道也就是了。
这般想着，苏墨虞又朝莫如幻抱了抱拳，说了几句闲话，便带着尹不空一起，退出了他闭关的山洞。
待离开这山洞之后，那尹不空还不时的回头张望，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苏墨虞看着他是又气又笑，道：“我说，你还真想把他那件衣服也扒下来啊？”
尹不空迟疑一下，嘿嘿笑道：“我哪儿能啊，就算他那件道袍是九劫冰蚕丝织成，从上到下坠了一百零八颗晶石，又加上了十二重禁止阵法，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我尹不空见多识广，对那种东西根本没放在眼里。”
“呃……”苏墨虞再度无语。
若是真没放在眼里，他怎么可能看得如此仔细？
“这莫如幻从前就是个天才，如今虽然遭受重创，修为倒退，但如今道心通明，只要假以时日，修为更上一楼也是有可能的。”苏墨虞不禁赞叹道。
“当真？”尹不空脸上微现惊色。
那边苏墨虞微微点头。
可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的山道上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刹那之后，十二个赤身裸|体的白发老翁便到了瀑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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