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恍然若梦。”余九章轻拂自己的白须，看向董明仁和丁奇的目光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攻击性。
这一次，外在世界的一个月里，包括余九章在内的所有人却在云之书构建的天河世界里度过了二十年光阴。
他们一起抵抗天河水兵的围剿，战斗多年居然有了几分战友之情。
若他们是正常人，只怕还会结成不朽的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二十年几乎是人生的三分之一，是极其重要的际遇。
可对于岁月悠长，足有千年，乃至不死不灭的存在来说，二十年太短了。还不足以抹平他们的立场差异。
但是，这足以让他们的态度变得稍微友好些许，不至于一见面就拼命。
董明仁身上澎湃着惊人的波光。他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这一次的天河之旅，其他人都只是拼命，可对于董明仁来说，居然让他的剑法更近一步。
要知道，对于长生天君来说，进步一点点都是极其艰难的。可董明仁这一次却在战斗间隙，观天河而悟道，将东海蓬莱剑阁的剑法推演的更上一层楼。
董明仁相信，待他回归蓬莱，将剑法整理传授弟子。再经过数百年的酝酿成长，蓬莱剑阁必然会超越蜀山，成为第一剑派。
至于云之书，董明仁已经不再关注。
这玩意儿不是他们蓬莱剑阁可以染指的，这一点他已经看得十分清楚。
光之城，造就了众神殿的崛起。这云之书，必然会改变修行界现在的格局，董明仁决定暂退以观望。
董明仁朝两人拱了拱手，道：“我这便要返回东海了。蓬莱剑阁将会闭关百年，咱们百年后再见。”
丁奇却是沉默无言。
余九章怅然一叹，道：“董天君，那人没有杀死我们，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董明仁却是朗声大笑。
“那人已炼化云之书，咱们于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想怎么下刀就怎么下刀。今日不杀，明日也是想杀就杀。现在想这些，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你我纵然不怕死，可总要为自己的宗门考量。”
董明仁说完，身形一闪，已带着自己的门人弟子，向东方激射而去。
弹指之间，他已经消失在白云之中。
余九章苦笑道：“他倒是看得开。”他注视着丁奇，“众神殿对于此事怎么看？”
丁奇闷声道：“还能怎么看。等我家殿主归来，再做商议吧。”说完，他带着自家弟子列队而飞，返回众神殿。
只是，来的时候他们气势汹汹，走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余九章环顾四周，见自己带来的弟子一个不少，便对立在身旁的雷音剑项音绝道：“虽然没有得到云之都，但不幸中的大幸，总算是没有损伤什么弟子。”
项音绝道：“掌门不必在意云之都的得失。”
“天地之间，尽多奇物。”
“那地上的沙城必然也是奇物，还有在众生梦里永恒流转的梦城，在大海的漫天波光中若隐若现的水都，地心岩浆中看到了火焰之城等等。”
“虽然没有得到云之都，但我们知道，这种奇物是可以得到的。只是我们要找对方法。”
余九章是老江湖了，他笑道：“这等狗血，还是找那些年轻人洒吧。这些奇物，我们有哪一个没有试过，可是又有哪一个找到了呢。”
项音绝号称雷音剑，在蜀山以出剑速度快而闻名，传说中他在法相境界时，于云海中追逐雷霆，结果被伤到了面部肌肉，使得他永远都只能板着脸。
故而对于余九章的调侃，雷音剑面色枯槁依旧。
余九章也知道对方不会回应，他大手一挥，道：“出发，会蜀山。”
蜀山。
处于大陆西部，这里山势绵延，若无数骏马奔腾于原野之上。无尽的群山之中，有一枝独秀，高出群伦，名为蜀山。
在众神殿崛起之前，这里是剑仙的祖庭，是无数剑修蒙昧以求的圣地。
即便是现在，这里依旧聚集着大陆上最庞大的剑修群体。
天下剑修出蜀山，这个蜀山不仅仅指那一枝独秀，高出天穹的蜀山，还是指周围拱卫蜀山的无尽山脉。
返回蜀山之后，余九章去和一众长老商议对策，而其他弟子一哄而散。
在这些弟子中，有一人走的最晚，他似乎对道路不大熟悉，走的极其缓慢。眼看着其他弟子剑光如电，弹指间超越自己，他却像是看不到一般，只是优哉游哉自在无比。
“孔笛，你这么慢腾腾的搞啥子嘛？”
孔笛一抬头，看到那人，却丝毫不认识，但他并不怯场，而是平静的道：“思考人生！”
“啥子？”
“思考人生。之前我一场大梦，让我有所领悟，如今自然要思考思考，未来的修行道路该如何走过。”
那人来了兴趣，剑光一压，和孔笛并行。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孔笛断然道。
那人一呆，随即失笑道：“孔笛，你这次出去，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孔笛慢腾腾的答道：“如果你在幻境中度过二十年，一定会变得有些不一样的。”
那人催动剑光，绕着孔笛转了两圈，忽然看到前方来了一个彩裙飘扬的女修士，顿时眼前一亮，扬声道：“孔笛，改天找你喝酒哦。”
他一催剑光，已闪电般追上了女修士，熟练的搭讪起来。
孔笛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样子，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在蜀山，每一个弟子都有一个洞府。
洞府极其简陋，就是在蜀山的山体上挖出一个山洞，里面放上两个蒲团，或者开凿出一张石床。
可以说，除了修行之外，住在这样的洞府中简直就是自虐。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蜀山剑修强悍的攻击性格。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蜀山弟子都有资格这样自虐，只有核心弟子，也就是传说中的真传弟子，才有资格在蜀山上开凿洞府。
其他的普通弟子，还是乖乖的在蜀山上搭建棚屋、树屋，或者更低级的弟子，需要在蜀山山脚下建立庄园，为高层的弟子提供茶、酒、食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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