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学校, 秋香不肯穿那件洋装, 怕太打眼了, 于是穿了那件青衣黑裙的学生装，梳了两条长辫子垂在胸前, 微微一笑，如初升的太阳。
白鸣丛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也说不出为什么, 总觉得秋香的笑太耀眼, 让他心里慌得很。
“到了学校不能喊我三少爷，不然人家会起疑心的。”
“那叫你什么？”
秋香抬头看他。
白鸣丛年纪比秋香大一岁，这个年纪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头一下蹿的很高, 秋香非得仰着头看他才行。
“我都跟人家说你是我表妹了, 你说叫我什么？”
秋香忍不住笑起来：“好吧，我叫你表哥。但是人家问起来, 我是你哪一房的表妹, 我要怎么解释？”
白鸣丛瞪着眼睛, 不想她会问这个，惊讶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说就是了，他们总不能逼你。再说了, 你是我哪一房的表妹, 管他们什么事。”
他像是完全不在乎, 秋香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问起他学校里有趣的事情来。
两人没有坐家里的汽车，而是叫了两辆黄包车，花了没多久就到学校大门口了。
白鸣丛念得这所中学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学校，虽然实行的是男女不同校，但是这两年风气开放了些，学校举办活动，也会请一些女学生做外援。
因此，学校门口进出的也就不止秋香一个姑娘了，穿着女学生装的人多得是，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着进了校门。
知道秋香今天过来，一大早许言军和几个男同学就等在那里了。
眼看着两个人从黄包车上下来，忙迎上去寒暄，看向秋香时眼里闪过几许惊艳。
秋香第一次穿这样的女学生装，又梳了两条溜光水滑的大辫子，看着清纯至极，像一朵不谙世事的百合花，极招人喜欢。
几位男同学不由自主摆正了态度，想给女方一个好印象，于是挨个的在秋香面前做了介绍。
大家相互认识了，便和其余人一样，簇拥着秋香往里面走去。
等他们走到排练的教室，隔壁也来了一群跟他们一样目的的人，而走在最前面的也是一位女学生。
许言军看到那名女学生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但顾念自己是男人，便没说什么话。
倒是女学生那边的人不乐意了，和女学生并排走的高个子面色偏黑的男学生走出来，冲许言军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那里哼哼唧唧。”
那女学生倒是有些害怕，想伸手扯一扯前面的男生，对方却只扭头安抚了她一句，再次转过头看白鸣丛他们。
他的目光从白鸣丛和许言军身上转移到秋香身上，眼睛眯了眯，笑道：“我当你们没找到人，既然找到人了，就别那么小气。你说说，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女生计较算怎么回事。”
许言军这下可憋不住了，放开了嗓子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跟个女生计较？”
说着，他忍不住往上撸了撸袖子，一幅要打架的样子。
白鸣丛忙拉住了他：“别惹事。”
他拉住了许言军，又去看对面的男生，难得和气道：“我们犯不着和言而无信的人计较，大家赶时间排练，请吧。”
说着，带着一群人进了教室，哐叽把门关上了。
对面的男生和女学生被气了个脸红脖子粗，看着关紧的教室门发不出来，只得扭身进了另一间教室，发狠一定要在这次比赛上赢过对方。
秋香一句话不说，却盯着白鸣丛看了好几眼。
趁着别人在收拾道具布置舞台，白鸣丛低声问她：“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秋香也学他的样子低声说道：“我看你在这里和在家里时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
秋香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刚才在门外，我还以为你会跟人吵一架或是打一架，谁知你倒反驳的有理有据，不给人家反应的机会调转头就走了，可不把人急坏了。”
被她这一句调笑，白鸣丛羞得脸红起来，耳根微微发热。
“我看起来像不讲理的人吗？”
秋香摇头没有说话，只管抿着嘴笑。
远处的许言军看两人凑近了说话，不由得跟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你瞧瞧他们两个，说什么表妹，不会是未婚妻吧？”
毕竟表哥表妹正好一对，这是一直以来最时兴的联姻对象。
“不会吧，咱们读的可是新式学堂，怎么还学这老一套？”
许言军又看一眼，不赞同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老一套，就不兴表哥和表妹自由恋爱么？咱们追求自由和民主，当然要给别人解释的机会。你等着，我把鸣丛叫过来，咱们一块拷问他。”
说着果真走过去叫他。
白鸣丛被许言军找借口从秋香身边叫走，等离得远了，许言军一巴掌呼在他肩头，奸笑着问：“快从实招来，秋香是不是你的小媳妇，你瞒着大家把人带过来，就是为了假公济私，和人家培养感情？”
白鸣丛被他说得一懵，既然脸上一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可别乱说叫人家听到，听到就要恼了。”
见他脸红不好意思，许言军和对面的男同学互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哦——”
他拖着长腔答应一声，语气古里古怪的。
“不是小媳妇，那我们有谁要追求她，你可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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